歹多休养几日……。”
钟宴长睫微颤,暗自想,他并不惧怕病痛伤痕,他唯一怕的是失去?她,比起这?个,旁的都不算什么,也?不能影响他什么。病可?以再治,伤可?以愈合,人不可?复得。
倘使真的多休养几日,即墨浔他清醒过来,怎么会?有机会?逼他放手?
这?一回他们能顺利离开,并非因?为?即墨浔身体的重伤,而在于伤他的心,使他自愿放弃派人追截罢了。
试问?一个人重伤的时候,最?期盼的、最?渴望得到的是什么?倘使得不到,会?不会?心力交瘁、心如死灰?即便没有心如死灰,是否又觉得生而无望,无可?奈何?
这?就是他曾经遭受过的。
将心比心,都是男人,即墨浔此时在上京城里所思?所想,他也?能猜个八、九不离十。
钟宴温柔侧过脸来,抬手给她抚了抚拧紧的眉毛:“阿陵,我没事,不用担心。以往受的伤多了去?了,你看,我不是活得好好的。”
稚陵叹气说:“等这?船到下一个渡口靠岸,再去?看看大夫吧。”
“好。”他温柔看着她,目光盈盈,心里全是她在身边的满足感。
船外?水声汩汩,稚陵靠在他肩头,靠了一会?儿,迷迷糊糊地说:“阿清哥哥,这?次回宜陵,宜陵会?下雪么?”
钟宴说:“不会?的。宜陵很久没有下过雪了。”
稚陵像想起什么似的,直了直身子,问?他:“你回去?过么?”
钟宴微微顿了顿,漆黑的眼睛低垂,说:“没有。”
她死后,那里于他而言,便是一道不可?愈合的旧伤,不可?触碰。
碰一下,也?会?疼。
稚陵怅然地说:“家里一定破败得不成样?子了。要像诗里说的,‘兔从狗窦入,雉从梁上飞’。”她笑了笑,“父亲母亲和兄长的墓,也?没有人看顾了罢。”
钟宴欲言又止,好半晌才?说:“他们……”
稚陵看着他,说:“怎么了?”
钟宴抚了抚她的鬓发,说:“追封了侯爵诰命,立了祠,享祭祀。”
稚陵一怔:“封侯?诰命?”
可?是,死后追封,全都是没有用的。
第101章
钟宴默了一默,望着微弱光线中,绰约光影落在她的眉眼间?,恍惚想起?,此前幽禁在花影院那些日子时……即墨浔曾单独过来,跟他说了一些话。
其实?这许多年,他们维系着君臣的?情?分,十多年前,也曾为天下一统的大业并肩作战过,留过后背。至少,这些年脸面上都能做到心平气和——不会?太?难看?。
只是他向来看不惯即墨浔的性格,对元光三年的?事,始终耿耿于怀。
但那一次,他觉得,即墨浔说得对。
钟宴毫无预兆地抬手摸了摸她眉心的?痣,垂下?眼睛说:“回?去?后,就能看?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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