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变戏法的玄虚故弄,再者说……”
“再者说,”燕王接道,“你以为,东泽倘若有此等厉害手段,早不至于多年四分五裂、龟缩一隅。”
“是。”慕广寒点头。
“反而北幽之地,原本军民凋敝、名存实亡,却自从国师姜氏年病愈重掌权柄、扶天子,便突然一夕之间锐兵秣马,攻城略地摧枯拉朽,所过一处寸草不留。”
“是。”
“你我皆多年带兵为将,深知黄沙为土,非秋雨之露能即瞬而润,寒潭之水,非灼灼数日而能使之涸。北幽本不似西凉南越常年练兵备战,那国师纵再有高深兵法奇谋诡计,也不该能轻易破无可用之兵之困局,除非——”
慕广寒点头:“除非,北幽突然崛起所向披靡,本就是靠那黑衣尸体僵兵,”
燕王:“而此事诡秘、难以为外人道,才须杀绝过境之地,不留半个活口。”
慕广寒道:“是。且燕王前夕遇刺,刺客亦是不僵不死的黑衣之人。虽所中之猎兽毒虽为东泽拓跋族人独有,但如今拓跋全族又下落不明……”
燕王:“想来,也有北幽故意混淆视听,意图栽赃嫁祸之嫌。”
黑暗中,两人一言一语,便是看不清彼此表情,却能深感心有灵犀、畅然快意。
回忆梦尽,慕广寒睁开眼睛。
房中光线晦暗。
倒是烛火照应着眼前的床头雕花,很是眼熟。
簌城的那间他们住过的清贫老太守的家,可以说是几近家徒四壁,唯独这么一个祖传几代的拔步床,在朴实的小屋里,显得格格不入的富丽堂皇。
然而这唯一贵重的家具,细看之下也有点让人一言难尽。
泛红的花梨木上,雕刻着大朵大朵的牡丹、杭菊,里面钻出一只羞涩的小兔子。
一眼看去,就知虽是木匠用心雕了,但多半这木匠是没念过几本书,才会将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花卉动物凑在一起,怎么看怎么不搭。
与那熟悉的小兔子对视完后,慕广寒视线缓缓下移。
大兔子正在床边坐着,端着一碗汤药在吹。
不过几天不见。
……却是为何,忽然有种千帆过尽、恍若隔世的感觉。
慕广寒目光却是安安静静,抚过那熟悉的白毛。燕王长发之前被火烧焦的部分已经剪了,此刻仅仅及肩,小兔尾巴没了,但发梢依旧毛绒可爱。
他的额头之前被黑衣尸将武器划伤,此刻也用层层纱布包了起来,乱发盖在纱布上,原本看不清的眼睛更加看不清。
身上也因伤多,纱布将整个人被绑得像个粽子。
右手手臂还弄了几块大竹板,只能用左手端着药碗。惨兮兮的。
“……总算醒了。”
听见动静,燕王回首,似是冲他笑了。慕广寒还未及定睛看去,一颗糖便被塞入口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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